AI需求變遷
自2025年初以來，全球AI晶片市場的霸主NVIDIA遭遇了強勁逆風。該公司股價大幅下跌。
然而，這次下跌並非反映NVIDIA財務表現的任何缺陷。恰恰相反，這家科技巨頭公佈了2025財年第四季度的出色業績。營收飆升，淨利潤超出預期，這主要得益於NVIDIA數據中心部門的強勁表現。那麼問題來了：這種卓越的表現能否長期持續？
儘管供應鏈報告顯示，市場對NVIDIA的AI加速卡需求強勁，尤其是在中國市場，而且執行長黃仁勳本人也暗示了對NVIDIA晶片的巨大需求，但變革之風正在吹起。地緣政治風險不斷增加，市場的焦點正從「它能增長多少？」轉向「它能維持這種增長軌跡多久？」。
從NVIDIA的預期本益比來看，市場情緒已大幅降溫。這種降溫趨勢與AI領域的一個重大發展同時發生：DeepSeek及其R1版本的崛起。
DeepSeek：顛覆者
DeepSeek的R1於2020年1月推出，在業界掀起了波瀾。這款AI工具的獨特之處在於其降低了對計算能力的需求，同時高度重視推理能力。這一特性促使市場越來越相信，全球對AI計算能力的需求結構正在發生根本性轉變。
DeepSeek的R1模型採用了「思維鏈」架構。雖然與傳統模型相比，這增加了單次推理請求的計算能力消耗，但通過巧妙的演算法優化，它實現了硬體成本降低70%的驚人效果。市場對DeepSeek的出現反應迅速而明顯：在DeepSeek公開發布後的幾天裡，NVIDIA的股價暴跌。
推理能力的崛起
摩根士丹利的研究進一步強調了向推理能力轉變的趨勢。他們的研究結果顯示，美國數據中心對計算能力的需求中，推理的比例急劇上升。隨著個人和企業越來越多地尋求超越當今流行的聊天機器人能力的應用，推理能力有望成為AI技術需求的基石。
業界分析師預計，未來兩年內，「前沿AI」（特別是推理）的資本支出將超過訓練。這代表著AI領域內投資重點的重大轉變。
Cerebras Systems：挑戰現狀
DeepSeek並非唯一一家進行顛覆性嘗試的公司。其他公司，尤其是Cerebras Systems，也在挑戰既有秩序，並侵蝕NVIDIA長期以來享有的溢價空間。
Cerebras是一家相對年輕的公司，憑藉其創新的「晶圓級晶片」技術，在推理晶片市場取得了重大進展。其最新產品在特定模型上的性能明顯優於NVIDIA的GPU解決方案，同時實現了大幅降低成本。
Cerebras的革命性方法涉及使用整個晶圓作為單個晶片。這種「All-in-One Wafer」設計消除了晶片之間的通訊瓶頸，從而大幅提高了記憶體頻寬和計算密度。
這種架構轉變的商業影響是深遠的。在AI超級電腦的部署中，Cerebras系統已證明可以顯著減少訓練時間和能源消耗。此外，該公司還推出了一項推理服務，與傳統GPU解決方案相比，該服務具有更高的速度和成本效益。
Cerebras正在積極擴展其基礎設施，增加新的AI數據中心，以顯著提高其推理能力。這種積極的擴張突顯了該公司挑戰NVIDIA主導地位的決心。
軟體定義硬體：新典範
除了提供具有成本效益和高性能的AI推理解決方案外，DeepSeek還倡導軟體定義硬體的趨勢。通過合作，DeepSeek使中階GPU能夠支援高階模型，直接影響了NVIDIA高階產品的溢價空間。
這些因素的匯聚導致全球AI伺服器交付週期明顯縮短。市場將此解讀為AI伺服器產能即將過剩的潛在指標。
聯盟轉變與內部開發
即使是NVIDIA AI實力的堅定支持者也顯示出重新調整策略的跡象。微軟是NVIDIA的長期盟友，已取消了一些數據中心的租賃，執行長Satya Nadella公開承認，目前AI應用的投資回報率不足以證明現有的投資強度。
其他主要參與者，如Oracle，正在分散其AI基礎設施投資，將部分訂單分配給Cerebras。與此同時，Meta正在追求自給自足的道路，增加對自主研發晶片的投資。
這些發展共同對NVIDIA的股價構成了下行壓力。財務模型顯示，NVIDIA在推理晶片市場份額的大幅下降可能導致其預期本益比大幅壓縮。投資基金也顯示出信心下降的跡象，一些基金減少了對NVIDIA的持股。
看漲的理由依然存在
儘管面臨越來越多的挑戰，但仍有一些人對NVIDIA的前景持樂觀態度。支持者指出，NVIDIA數據中心收入仍有持續增長的潛力，這取決於先進封裝技術製造能力的擴張。
執行長黃仁勳仍然堅信市場對NVIDIA解決方案的持久需求，強調增加計算對於訓練和推理以實現更智慧的AI模型的重要性。來自業界巨頭的主要訂單和雄心勃勃的項目繼續為市場注入一定程度的信心。
一些分析師認為，目前的股價調整是暫時的挫折，全球AI基礎設施投資的長期趨勢仍然完好無損。
由演算法驅動的估值重構
NVIDIA股價的持續調整因其根本原因而值得注意。它代表了一種估值重構，這種重構不僅僅是由硬體迭代驅動的，而是由演算法的根本性革命驅動的。DeepSeek的「軟體定義計算能力」模型正在挑戰長期以來由摩爾定律驅動的增長範式。
NVIDIA的王牌
在短期內，NVIDIA仍然擁有幾個關鍵優勢：
- 生態壁壘： NVIDIA圍繞其CUDA平台擁有龐大的開發者社群，使其競爭對手相形見絀。
- 世代優勢： 該公司在先進製程技術方面保持領先地位。
- 充裕的現金流： NVIDIA強勁的財務狀況使其能夠在研發方面進行大量投資。
然而，最終的問題是這些優勢是否足以抵禦正在進行的典範轉移。答案取決於NVIDIA的適應能力，以及能否將自己從「硬體軍火商」轉變為「計算能力服務提供商」。
AI領域的巨變
從長遠來看，這場由數兆美元市值蒸發引發的產業劇變，有可能重塑全球AI力量格局。替代方法的興起、對推理能力的重視以及向軟體定義硬體的轉變，都促成了一個充滿活力和不斷發展的環境。未來幾年無疑將是NVIDIA和整個AI產業的決定性時期。既有秩序正在受到挑戰，AI計算的未來正在被改寫。新參與者的出現、創新技術和不斷變化的市場需求正在創造一個充滿機遇和不確定性的格局。